夜风吹干顾同归涩然的眼睛,他回过神,怔怔地站在门边,那他来干什么?谢临本可以置身事外继续着他的好梦。
等到明日醒来,诸事已定。
想必会有人划船来接他,接这个已在一夜之间或者不久之后就会晋升为皇子的人。
自己为什么要裹挟一身风雨来到这间屋子?
不知道,在太监惊慌失措来报信的时候,没有细想缘由,没有掂量轻重。
只是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将失去,都将颠覆。
他陷入前所未有的危险。
这时,他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谢临,他要守在他身边,他要告诉他这个惊天的消息,他要握着他的手让他不要害怕,他不能容忍风雨飘摇的夜里,让他一个人在离岸遥远的湖上,无凭无依。
十几年的时间,从幼年至今,他要保护表弟,已成为他骨子里日夜燃烧的火,只等有任何危险靠近,他就上前,烧灼一切。
他忘了摧毁这一切的是谢临的父亲,只记得谢临是自己的表弟,只记得自己暗暗许愿要护着他,让着他,宠着他。
长叹一声,顾同归终是走至谢临床前。
太液湖上的风顺着半开的窗吹进来,吹动他被湖水浸透的衣裳。
睡梦里的谢临无意识的掖掖被角,身子又往下缩了几寸。
虽是秋日,但是到了晚间,风依旧冷冽。
顾同归放轻脚步,走到窗边,轻轻合起那扇半开的窗子。
他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儿酸涩的欣喜,自己没有白来,他还能为他在这冷意渐近的深秋关上一扇窗子。
雨打梧桐,黄叶飘至,在这一夜,都被窗棂隔绝在外吧。
他只想留个谢临一个好景将至的秋天,一个橙黄橘绿的秋天。
唯一的缝隙被合上,所有的风声皆消逝了,静站的时候,只能听到谢临平稳的呼吸。
顾同归走过去,端详了谢临一眼。
黑暗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儿,可是他却完全想象的出来那胸膛起伏的模样,那长睫覆在脸上的浅淡阴影。
因为太熟悉,所以任何时候的任何样子,不用看到,自己也能想象出那人的五官和神情。
在黑暗里,顾同归嘴角又牵动起一个不为人知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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