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无人,金漆龙纹宝座上供奉着大郢历位祖宗皇帝,拢共七位帝王。
她交手上前点了柱香,跪在蒲团垫子上虔拜。
“钰儿记得,姑姑是十一岁的时候赐封号‘顺德’,皇爷爷昭告天下,亲自在奉先殿看着玉碟纂修,文武大臣皆于奉天门上参拜。
‘顺德’寓意长顺永德,虽不比男儿建功立业,但皇爷爷对姑姑还是寄予厚望的,希望你能替他弘扬宗室德行,是他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司马璇凝泪望着案叽上的排位,嗫嚅道:“可到底还是辜负了。”
低身伏下去,额头叩在蒲团上,闭眼流泪。
司马钰站起来,转身朝向她,缓声问:“姑姑想过害我么?”
她跪着低头不语,随即又听他道:“也许是没有的,可还是利用了,不是么?”
吞咽了下喉头,“慕青是宁王的人,与孙太妃有过联系,薪惜司有个叫达子的太监,是太妃的亲信,前日夜里被探子捉住,此刻还在大牢里关着。
慕青给朕下毒的时候,姑姑第一回见朕就知道了罢,她是你手里的把柄,你舍不得动她,甚至不惜让朕以身涉险。”
殿内寂静,良久无言。
司马钰撑身坐下来,仰头看着祖宗牌位道:“咱们都是司马家的子嗣,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总还是一样的,没有谁心地里是单纯的,姑姑一样,朕也一样。
姑姑能为了厂臣舍了皇叔,朕也能为了祖宗社稷舍了姑姑。”
“我知道自己犯了滔天的过错,即便是死也无法弥补,我不求任何人的原谅,将来也无颜面入宗室坟地,陛下杀了我罢。”
他牵起嘴角苦笑:“朕不杀你,你是钰儿的皇姑姑,是大郢的顺德长公主。
朕若是杀了你,天下人要如何看待朕,朕是大郢的国君,为了社稷江山,朕会让你活到生命最后一刻。”
说完再也没有看她,抬步迈出了奉先殿大殿,曹大伴在廊庑躬身外候着,听见头顶上沉稳的声音传来:“传礼部拟旨:‘朕令停大长公主封号,以安社稷江山之千秋。
体慰皇考之意,将公主厚养于仁寿殿喈凤宫中,以慰圣祖母在天之灵,尔诸臣可以仰体朕心矣。
’”
曹大伴立在廊外候旨,随即吩咐了身后的内监往礼部传旨。
他知道陛下的意思,殿下这回的事情,虽说并未闹得人尽皆知,可朝野上下谁的心里不置喙,陛下这道旨意,一安朝野,二抚社稷。
他是皇帝,是一国之主,该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朝臣、百姓、甚至是列祖列宗。
抬步跟上司马钰,外东裕库门前有一截神道,雕云龙纹镌刻而成,那是历来只有帝王才能登上的地方。
余辉西射,照耀在两旁的日晷、嘉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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