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他语气不太确定。

“要不我开车送过去吧,明天我过去,就这么说定了。

电话那头的人又默了半晌:“麻烦你了。

“没事,正好我能帮。

“挂了。

”他说。

断了线。

路炎晨将手机放在水泥地上。

厂房里就剩他一个人。

先前将一辆报废的车拆得七零八落,现在,躺在底盘的阴影下,视野狭窄,真像回到十几年前:自己躺在满是污渍的海绵垫上,看到归晓猫腰瞧自己,背对着照明光的尖尖的小脸,还有撒娇似的想要拽牢他的那只手——

那时她将所有感情都依托在一根电话线上,见不到摸不着,有多可怜他能不清楚吗?

“……我在攒钱,你等着,我考上大学就能去看你了。

再说一分钟好不好?”

“……想我了没有,哎,怎么办,都没共同语言了,你不能和我多说几句话吗?”

“……我这学期住校了,好可怕,一个宿舍十二个人,宿舍过道都摆着床。

“……坏了,我妈知道我早恋了。

“……我最近家里不方便接电话,你别打给我,等我找你。

“……路晨。

“……挂了。

……

路晨。

她叫他的名字,就是这世上最动人的声音。

清晨,归晓给小楠收拾好箱子。

带他来时是个旅行袋,她到北京给小孩添置不少东西,一是觉得他可怜从小自己照顾自己,二是按照现在七、八岁小朋友的打扮给他置行头,让他能尽快融入这个环境,免得被人排挤……猛要把小孩送到他那里,她竟还担心,那个破修车厂能不能再住人?

可秦小楠听说路炎晨回来了,恨不得插上翅膀就飞去那个乡村小镇,去见他路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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