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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尿床（第1页）
雨水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把从肉体里流淌出来的血浆冲进下水道里，在这座城市的下方兜兜转转，最终灌入大海，消失不见。
乔瑾轻轻仰起头，欢笑着看着漆黑的天空，挥刀的快意还在他的肌肉里鼓动着。
就在刚才，他觉得自己像在地下翻身。厚厚的泥土从他背上抖落，长出的草，开出的花，都在他翻身时枯萎。他终于从地下醒来了，终于看到了满世界的雨水。他轻轻笑着，就像一次次在橱窗前流连而过的孩子，终于拿起石头打碎了那块玻璃，把安睡在里面的瓷娃娃据为己有。
“哥，轻歌姐姐，看到了吗？只有我才能帮你们。”
乔瑾一边说，一边望向他们，他们却已经不见了，只有雨水在哗啦啦地往下落。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雨中，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问：“喂，你们去哪儿了？”
余轻歌趁着乔瑾秒杀四个女孩的时候，偷偷带着乔清隆逃进了雨幕里。她扶着乔清隆，不停地催促他别吐血了，会留下痕迹的。
乔清隆翻着白眼：“要不咱俩换换，你替我挨打？”
雨越下越大，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余轻歌扶着乔瑾向地牢进发。她不清楚乔清隆为什么伤成这样还执着于地牢，当他面对地牢的守卫，肯定会被打成孙子的。
“你懂个屁，智取你知道吗？决定一场战斗的结果的永远不是体力而是智力……咳咳……”乔清隆一边说一边咳嗽，感觉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要过去了，“待会儿你调虎离山，引开守卫，我就趁虚而入，把所有人都救出来。”
“肯定行不通的。”余轻歌摇摇头，“守卫有六个人，最多跑出两个来追我。你过去就是送死。不过在娜娜的房子里有通往地牢的通道，可以直接进入地牢。不过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乔清隆：“……那我们干嘛？给他们讲相声吗？”
余轻歌扶着乔清隆：“也许还有办法，把我们两个的计划合起来……乔老师，我们先调虎离山，把其中两个守卫引出来，然后你偷袭她们，在她们身上拿到钥匙。之后从娜娜房间里的通道进入地牢，从内部打开牢房。”
乔清隆一愣：“这个牢房还能从内部打开？”
“我没进去过，不确定。”余轻歌说，“我们只能赌一把，乔老师，你以前说过的，只有迎着风险才是战斗。战斗不是绑在安全带玩云霄飞车，呼啸的风和旋转全都有惊无险。战斗就会有牺牲，就有可能会输。”
乔清隆心想，这些话当然只是说说而已，怎么还真有人相信。不过余轻歌说的方法确实值得赌一把。总比强攻好，会被打成孙子的。
“乔老师，其实地牢进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没区别，我身手比你灵活，到时候你在外面接应我，我一个人下去就行。”
乔清隆听着余轻歌的英雄气概，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从内部开门的话，我们根本不用下去，直接把钥匙扔下去就行了。如果怕他们太笨领悟不了，那就再扔一封信。但余轻歌，你有没有想过，活人被关在地下室，看不到阳光，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来，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余轻歌微微一愣，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在俄罗斯有过一次禁忌的实验。科学家把4个死囚关进一个密闭的房间，有足够的氧气、食物和水，也有厕所和床。只要在里面呆够三周，就抹掉他们的罪行，还他们自由。这个交易对他们而言是巨大的惊喜，但喜悦之情只维持了三天。第四天有人开始咆哮，尖叫，用手指扣钢铁墙壁，指甲断了，鲜血淋漓，也继续扣。但很快他们又安静了下来，因为声带已经撕裂了。没等到三周，科学家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间的门。”乔清隆在雨中抬头，凝视着余轻歌，“你猜他们看到了什么？”
“死囚们死了吗？”
“更恐怖一点。”乔清隆重新看向前方，路灯笔直地往前，直至消失在遥远的黑暗里，“他们都活着，但房间里的食物一口都没吃。”
“不吃东西怎么……”余轻歌说着，突然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话断在嘴边，倒吸了一口凉气，许久之后，她说出了结论，“他们吃彼此的身体充饥！”
乔清隆轻轻牵起嘴角：“这群孩子在地牢里被关了这么久，不打开看一眼，不会知道他们变成什么样子了。余轻歌，你一个人进去，说不定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她们撕成碎片了。”
乔清隆的话真实得有点冷冰冰。没错，那群孩子被关在绝望里那么久，已经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他们了。她们可能木讷，可能疯狂，就像薛定谔的猫，在打开盖子之前，永远不可能知道看到的是哪一面。
她是人偶，身体素质虽然远在普通人之上，但面对一群疯魔的人，她会在一瞬间被吞没，溺死。
但她却笑了，伸手把被雨水打湿沾在脸上的头发撩到而后，轻轻地说：“也许是这样，不过没关系啊，乔瑾也在那儿，他肯定会保护好那些孩子的，也会保护我。”
乔清隆翻着白眼：“他自己不被吓尿就不错了。”
“他会被吓尿？”
“每次遇到委屈的事，白天不敢说出来，晚上就尿床。”乔清隆回忆起弟弟的童年，“你独生子女，不明白当哥哥压力是很大的。压力大的时候就得吃甜食，爸妈限定我们吃冰激凌的量。我不得已，吃了之后就嫁祸给他。爸妈骂他的时候他不停地道歉，说下回不会了，然后一到晚上就尿床。想想，那时候爸妈真过分。”
余轻歌：“……过分的不是你吗？”
听着乔清隆的描述，实在难以把乔瑾和刚才在大雨街头的恶魔联系起来。不过乔清隆却说：“那个恶魔就是乔瑾，白天的他乖巧，善良，正义感爆棚，刚才是晚上尿床的他。”
白天安静。
晚上悲鸣。
余轻歌抬起头看着前方，地牢就快到了，她轻声呼唤：“乔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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