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垂下头,去吻太太粉红的侧脸,说:“等哪天我死了,你再说这话好么?世界再怎样寂寞,总有我跟你一起面对,做什麽要说那样伤感的话?”
死这个字,卢照还是觉得忌讳,便捂了郁秋原的嘴:“不要胡说。
更何况,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还要死,你有多少条命?”
“我自然死我能死的所有。
所以卢照,请你不要再对这个世界灰心,哪怕丧气了,也请考量考量我,我横竖是要你快活,要你一辈子喧腾,而不是寂寞……”
第52章.月暮
阴历年进了十月,卢照一行人顺利在金刚碑码头靠岸。
稍微安顿几天过后,卢照就给王颐发电报,粗粗谈了谈重庆的风土地貌,又问他们什么时候启程,再等下去,只怕水路也要不通了。
只不过,严家如今到处都是伤兵医患,实在开不了头去逃命。
冯曼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只怕也没有多少日子剩下,王颐自己拿钱出来替她请医生,也是白费。
从前天晚上开始就吐血,下半身更是淋漓不尽,老妈子一天给她换好几身衣裳,人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没什么活头了。
偏那两日荦荦也跟着闹病,晚上还有严子陵陪着,白天却只有王颐独自应付。
小姑娘又娇气,身上一点不舒服就没日没夜地哭,王颐有心亲自服侍冯曼吃一帖药,却怎么也抽不出身来。
因而,冯曼没的那个深夜,就只有伊文坐在她身边捂着脸哭。
临了临了,她是没想到小姑子还会来送她的终,虽说是丈夫一母同胞的妹妹,但她对她又不好,她还破坏过她的婚事,她还恨她。
凭良心讲,冯曼真的很恨严伊文,或许,一个正当嫁龄的年轻女孩,的确是比作恶多端的老虔婆还要可恨的。
娄烟湄对人那样凶狠,冯曼也恨,可她们却是一样的人老珠黄,一样的无依无靠,说穿来,她们都不过是男人的奴才,是婚姻的奴才,是家庭的奴才。
可严伊文却不一样。
她没嫁过人,她又那样晓得利害轻重,她还很善良,像一尊宝相庄严的菩萨一样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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