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先生,您家里这颗珠子,莫不就是那传言里魔物所泣?”
年长的渔人搓搓手,“确是……”
他苦口渲染这鲛珠的妖异色彩自是为了方便加价,想来这位年轻人也不懂分辨成色,多诓骗些银毫总是好的。
“鲛女泣珠多悲己,她们可不会为了些无关紧要就伤春悲秋,我倒好奇,她们看见了什么才愿意为之流泪。”
年轻人抱臂在怀,怀里斜搁一把刀,深色的衣服洗多了有些旧。
“老先生,看您家里似乎没别人了?”
渔人脸色一变。
官府一直在渔村中征珠做赋,渔家行船至鲛海掐死幼童用以引诱鲛女泣珠从而满足苛税向来秘而不宣;原以为这小年轻外出游历来长见识的,未曾想是个常年在外的旅人,知晓良多还来问,怕是看了自己的笑话了。
“这鲛珠,非是吉物。
您孤身老去,不感到痛苦吗?”
渔人陡然发怒,“你既已知又何来调侃于我?珠税一年高过一年,我却拿什么来填?”
旅人怔愣一下,“抱歉。”
言毕微一躬腰转身就走,倒是渔人看他去的方向忍不住喊:“晚间切莫随意下水!
若碰着鲛鲨就死无葬身之处了!”
旅人没有回头,只摆摆手示意无碍。
刀柄露出肩外,正随着他的脚步微微震颤。
海边的落日似就是比旁处大些,将垂不垂地挂着,金红色溢向海面,翻出鳞鳞碎片。
旅人盘膝坐于礁石之上,海潮正在退去,黑色的礁角留下点点白沫。
渔家收船归来,渺渺的歌声散开,旅人听了,也露出些由衷的笑来。
“灯笼光来、灯啊灯笼光,不怕浪大水又深;海湾重重、难啊难阻隔,迎来花轿到渔村——”
他闭上眼,渔歌渐渐远了,歌声却忽的明晰,仿若近在耳边。
旅人猛一抬头,袖下五指拢住刀柄,锋刃已出鞘。
歌者哼着歌定定看他,浅褐的眸盈了水汽,清亮透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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