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正进展到高潮,激烈紧张的枪战,被追击跳下车的慕先生映在江识野脸上,站起来的人晃在他眼前。
他说:“我和你一块儿去。”
岑肆笑了:“你是初中小女生吗,还陪我上厕所。”
江识野只仰头看着他。
明明一双看起来很纯很亮的小狗眼,却因为两道断的眉毛突然显得分外冷淡,眼皮弧度都和疤一样锋利地扎过来。
岑肆的笑容又凝固。
他无法从这样的目光里逃脱,最后无奈地别过头,轻轻叹了口气,手插进裤兜:“随便你吧。”
江识野就站起身来。
走出电影会场是个下午茶厅,两人穿过去时,不断有人过来,和岑肆寒暄着,打着招呼。
明星在的地方就是名利场社交所,岑肆本身不是什么大佬,但他姑妈是名导家庭是资源。
他们羡慕他,包括羡慕他裹挟的争议和骂声。
站在岑肆旁边的江识野便无时无刻向他们宣扬着,和岑肆关系好就会多么快地飞升,哪怕最开始只是个素人。
而岑肆竟真会如此耐心,和每个过来的人掰扯两句,明明说去上厕所,这会儿又参与他们的合照,站得笔直,甚至会给他们推一些联系方式,毫无保留。
很久以后,许多人回忆演员岑肆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的场景时,排除和江识野走的红毯和面对一群记者的采访,总会提及这天他穿过下午茶厅的细节。
这人的作风一向高调,只有那会儿他是如此陌生的善解人意,亲切得像个才进圈的21岁新人。
他和江识野消失在茶厅尽头。
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拐进卫生间,岑肆才像懒于支撑地靠向大理石墙,别过头皱着眉扯了扯领带,想解开最上面的扣子。
手抖得厉害,解不开。
江识野全程默默跟着他,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才伸手帮他解开领口,想去扶一下。
岑肆没说话,轻轻把他推开,走到盥洗盆前拿冷水扑脸。
水流的声音。
江识野总算开口:“我们现在就去找祁老头好吗。”
岑肆还是没说话,水从眉骨往下滴。
他今早就难受得厉害,化妆的时候不小心睡着,再醒来后就有点儿撑不住,手开始抖了,被记者问得更是脑仁生疼。
他不知道江识野是啥时候发现自己快撑不下去的,也没必要问,反正自己破绽百出,反正瞒不过。
他从镜子里看着自己,水糊在眼前,很花。
江识野注视着镜子里的他,声音很淡,比水还冰的理智:“你肯定不想到时候昏在这儿,让我背着你穿过媒体镜头走向救护车。”
岑肆又突然笑了。
水流停止,他说:“僵尸,你背不动我。”
江识野说:“以前是,现在不一定了。”
“那也不行。”
在任何时候,岑肆总会在某方面保留着他的原则,“我俩之间,只有我能背你。”
江识野也笑了笑:“那你就快点儿好吧。”
“电影节就到这吧,岑肆,我已经让阿浪|叫车了。”
岑肆眨了眨眼。
随后叹了口气,走近,水津津的手揉了下他的后颈:“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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